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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伊】今夜无人入睡

Attention


       突发糖,好像有点闪,写的时候超难为情。所以我跑来前排醒目的位置,发放护目镜(?)
       仍旧是独伊,但这次稍微试着让多个角色来打打酱油,所以夹带着微量的……普奥、米英、亲子分——微量且隐晦。
       本文时间设置为1961年12月,即上一篇《Merci Chérie》的五年后续作。上次很多姑娘比较在意的单箭头,如今已经把它双回来啦。

 

 

 

 

 

       他记得很清楚,一切都是从那个下午开始的。

       那是一个安静到令人发指的午后。费里西安诺的精神头和话匣子被冬季流感一股脑抹杀殆尽——大概这就是安静的来源——路德维希坐在小圆桌的对面,正帮他剪指甲。“你不讲卫生,所以才会生病。”路德淡淡地说。

       费里西安诺很想小声辩解一下,不巧他当时正忙着吸鼻涕,因此错失了良机,只能继续耷拉着脑袋沉默下去。

       路德维希以一种十分自然的力度捏着他的两根手指,“咔哒”、“咔哒”的指甲断裂声竟有种奇妙的催眠感,费里的眼睛始终眯着,而就在险些睡着时,路德好像在他的指腹上捏了几下。费里迷糊地抬起头,对面那双低垂的蓝眼睛却比他还更疑惑。路德按住他的中指指节,将他的手指稍稍抬起来一点。

       “你的手上怎么会有茧子……”

       费里再次抽了抽鼻子。在有点茫然的情况下,他意识到路德已经暂停了手里的活。对方把他的右手整个翻了过来,像研究一颗来自火星的土豆那样认真地观察着。路德维希的脸上,此时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好奇。这样轻而易举的走神可真不像那个人的作风。

       “我在练习弹《月亮河》,最近……”好不容易,费里含含糊糊地开口答道。

       说话时,青年的视线刚好落在自己的手上。同样作为演奏者,他的双手却不像罗德里赫那样纤细修长。费里的指节有点粗,手背上的肤色偏红。就算是在男生中,也绝对算不上是漂亮的手。而现在,它躺在路德维希以异常白皙著称的手心里,愈发显得像一个涂了草莓酱的大棉花糖。

       如果非要追溯,那么一定就是这一刻——不知道是哪门子的不好意思在作祟,他的心竟不可思议地加速了鼓动——他再度确定,一切都是从那个下午开始的。就在那个时候,一切都乱套了。或许危险的火种早已存在于此,就等着他发个高烧将它一口气点燃呢。费里西安诺躺在床上,如火如荼地回顾着昨日的种种。

       多达平常两倍的心理活动绕着他头脑里的那颗圆球相互追赶殴打,同时还伴随着破天荒的失眠。说起来,他可是会用十五种不同语言说“我爱你”的男人,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对方是路德维希·贝什米特的话——想到这儿,他被自己胆大包天的妄想吓得打了个哆嗦。

       “没错,这就是爱情!爱情!”一个费里西安诺的呐喊出现在左声道。“世界上再没有比我更完美的恋人了,我会搞定他的!”

       “别犯傻啦!”另一个费里西安诺在右声道忧郁地反驳。“难道你忘了五年前的那件事吗?我敢说,不等你把话说完他就会气得捏爆你的脑袋。”

       费里西安诺无可奈何地睁开眼睛。他的喉咙保持着不间断的干渴,一旦睡不着觉,他就特别想喝水。而床头柜上的杯子已经空了。

       青年坐起身,去拿搁在墙边的暖壶。他把脸伸进窗帘的缝隙,却没有找到期待中的月亮和星星,只有昏暗的路灯笼罩着深青色阴霾的天鹅绒。

       “可我觉得他喜欢我。”

       “那是因为他当时误会了。”

       “不能再误会一次吗?”

       费里叹了口气,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脑内危机研讨会的议题本人正熟睡在沙发上,羊绒毯整整齐齐地裹到肩膀——他发现自己又一不留神就来觊觎路德维希的被窝了——真是危险,幸亏沙发窄得不足以同时承载两个人。

       青年轻轻坐上沙发的扶手,慢吞吞地喝了口水。透过蔓延在眼前的白色水汽,他参观着路德维希熟睡的样子——这对他来说可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光景。路德睡着了,而他竟然还醒着——夜晚的路德维希,大概和白天没什么区别,只不过闭着眼睛,所以看上去不怎么严厉。他连呼吸都错落有致、一丝不乱,贴着喉头的十字勋章也跟着轻轻地起伏。费里一边观察,一边喝水,直到杯子再一次空空如也。

       “依我看——”经历了久久的沉默,他对脑内大会的两方派别郑重宣布:“这事不能再拖了。我们该向其他朋友征求一些好意见。或许会有帮助。”——众所周知,费里西安诺是遇事沉不住气的。整个会堂无人反驳,每一个家伙都乖巧地点了点挂着呆毛的头,接着鱼贯离开。

       费里西安诺抬起屁股,把杯子放回他的卧室。他从衣柜里挑出最厚的那件风衣和一条长长的围巾。今年初冬有着难以招架的潮湿阴冷,他不想加重自己的病情。青年轻手轻脚地走到玄关开始往脚上套短靴。弯腰的时候,他在自己的手指尖留下一个吻,然后将它偷偷按在路德维希的额头上。

       “再见,德意志,我会为你而战的。”

       他将一顶毛线帽套在头上,轻轻锁门。

       午夜街道擎着凝固的天空,那份凛冽令人联想到帕瓦罗蒂的歌声,或是其他既寒冷、又深情的事物。费里西安诺步下拱桥一路前行,橘红色的砖墙上贴着一张又一张奥黛丽·赫本的小幅画报。他的月亮河女神以一双宝石般的墨绿色眼睛凝视着自己,费里西安诺仿佛听见她正用一串带着迷人口音的英语悄声问:“你有过心神不宁的时候吗?”①

       我不知道怎么办——他默默地兀自回答——我从来没有这样焦虑,只因为我爱上了一个男生。他曾是我最好的朋友。

       越来越浓郁的灯光就像热气腾腾的黄油,他远远地嗅到了爆米花的香气。果不其然,整条街道只剩一间小酒吧还突兀地燃着灯火,玻璃窗内俨然一副群魔乱舞的景象。费里怀着些许担忧,推开了那扇弹簧门。现场乐队的吵闹一刹那涌进他的耳朵,与此同时,不知被谁推搡着摔过来的后背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他的脸。举着啤酒杯的人慌慌张张地回过头,随即竟朗声笑了起来,那笑声轻而易举地穿透了满屋的嘈杂。

       “小意意!我明明听阿西说你们今天不会来的!”白发的青年笑得比晴天的太阳还更灿烂,空着的那只手不住地拍打自己的肩膀。费里一如既往地朝他咧开嘴傻笑。“是的,因为我感冒了。”

       “感冒了!对,冬天就是很容易感冒,哈哈哈!要我说生病就更应该出来玩。”基尔伯特按着费里的肩膀,挤过一团又一团的人把他的小豆丁一路拖到吧台:“好像美国朋友最近拍了厉害的电影,今晚打算好好炫耀一番呢。电影什么的我是不太懂,有啤酒就好了。”说着,基尔伯特给费里也倒了一大杯:“喝啤酒心情愉悦,什么病都治好了!阿西如果也在就完美了啊!哦对,我怎么没看到阿西?”

       “实际上……!”费里紧紧撰住他的酒杯,就好像这个杯子就是他难得的插话机会似的。“我来是想问一点事情……”

       闻言,基尔伯特好奇地偏过脸。费里西安诺低垂着目光,无意识地拿手指捻着刘海。“普鲁士的话,爱上一个人会怎么表达?”

       他并没有期待基尔伯特会即刻给出答案,可这沉默也确实太久了一点。费里西安诺慢吞吞地抬起头,白发青年的嘴巴仍然是张开着的。

       又过两秒钟,基尔伯特喝了一口酒。随后,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变得微妙起来。“我可以先打听一下小意你喜欢上了什么人吗?”

       “哇!这个不行!”费里由衷地发出尖叫,紧接着连连摆手。那双万年睁不开的眼睛里又有惊恐的泪花在往出冒了。基尔伯特忍不住笑出声。“那好吧……我的话,就把最帅气的外交姿势一口气摆出来,无论什么人都会不可救药地跟本大爷坠入爱河吧!”

       “是…是这样吗!”

       “会相信这个人的胡话,你还真是大傻瓜。”

       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声音动听得就像春风一般。费里惊讶地转过脸,罗德里赫先生不知何时已在他的右手边优雅落座。青年气定神闲,缓缓以鹿皮擦拭着上霜的眼镜。

       “啊哈哈哈哈哈,我可不想被迷路迟到的小少爷说教。”另一边的基尔伯特高声挑衅回来,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显得比刚刚还兴致高昂。

       “如果是我的话,会用琴声表达心意,那样敏感而繁复的情绪,直白的语言根本无从驾驭。”罗德里赫根本不理会基尔伯特。说话如同吟诗的艺术家重新戴上眼镜,向费里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你明白了吗?”

       费里西安诺机械地点了点头,其实并不算很懂。他的感情不至于多么复杂,只不过有点害怕。而且,弹琴唱歌这种事,他早就做过了。

       以上厕所为借口,费里小心翼翼地从两个人中间溜了出来。基尔伯特和罗德里赫忙着互相羞辱,谁也没有阻拦他。费里尽量把自己藏在不起眼的地方,他沿着墙壁慢吞吞地寻找,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似乎正忧心忡忡的本田菊。亚洲青年投过来的目光非常安静,正是此时的费里所需求的气氛。他向本田菊热情地招手,接着蹭到他的身边坐下。因为是老朋友,所以他可以不用太拐弯抹角,直白地提出了他的问题。

       “是吗,爱意的表达啊……”本田菊摸着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半晌,青年仰起头,就好像天花板上镶着星星:“今晚月色真美啊——这样说,或许很恰当。”

       费里疑惑地半张着嘴,没能发出声音。本田菊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连忙满含歉意地摆摆手。“这句话的深意,其实是‘和你一起看着的月亮格外美丽’……不过好像并不适合意大利君的性格。抱歉,是我疏忽了。”

       “不用为这种事道歉啦。”费里西安诺微笑着拍了拍伙伴的肩膀。然而本田菊仍没有轻易罢休,他将双臂严肃地抱在胸前,就好像不知何时已经把帮助费里当成了自己的责任似的。许久,青年再度开口:

       “意大利君的话,‘今晚的Pasta真好吃呀’——这么说就绝对没问题了。”

       本田菊斩钉截铁地宣布。右手握拳,在左手心“嘭”地敲了一下。

       因为始终不太明白,所以在那之后,费里西安诺又咨询了许多人。

       在本田菊之后,他找到了伊万。高个子的青年今日兴致很好,欣然接受了费里的询问。

       “让我想一想。”伊万悠哉地说道。费里呆呆站在一边,看着伊万专心致志地思索。然后,他脸上洋溢的笑容竟一点一点地变得愈发灰暗。

       “俄罗斯,你没事吧……”

       “嗯?哦……没事哦。只不过……”伊万困扰地按了按太阳穴,十分少见地叹了一口气。“我觉得表白爱意真的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为了你喜欢的人着想,还是不要表白了吧……不,最好连出现在他面前也……”

       费里西安诺万分惊恐地凝视着伊万脸上的阴霾,忘记道谢就退三步逃跑了。

       然后他找到了王耀。

       “——当然是结婚啊!跟他结婚啊!”

       万万想不到,从这稚嫩少年的口中听到的却是最露骨的回答。

       “不结婚的恋爱是坏家伙才做的事,我家上司最近说的!”

       ——结果,到底还是最纯情的家伙。

       最后费里绕了一圈,再次回到吧台。基尔伯特和罗德里赫早就不知踪影,现在只有亚瑟坐在那儿。费里西安诺几乎是一走到他身边就万念俱灰了。粗眉毛的青年机械地朝他转过脸来,那张脸红得像颗番茄。

       “什么啊,爱情啊……”亚瑟苦笑了两声,抬起一只手扶住了额头,好像是有点头晕。“爱情真的有那么好吗?对我来说可是太重了,只能往下沉,往下沉……没错!”正打算开口安慰的费里西安诺,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响亮叫声吓得憋了回去——“没错,就是这样!铅铸的羽毛,光明的烟雾,寒冷的火焰,憔悴的健康,永远觉醒的睡眠,否定的存在!我感受到的爱情正是这么一种东西!”②

       费里西安诺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好在适时出现在旁边的东道主救了他一把。阿尔弗雷德胡乱揉着几乎睡着的亚瑟的脑袋,朝着费里灿烂地笑了一下。像恶作剧。

       他认识的人已经差不多全都问过了。至于弗朗西斯……那个人的答案几乎可以用脚趾头猜到,所以费里决心跳过。而罗维诺虽然也在,但费里绝对不敢向哥哥请教这种问题。所以只好连安东尼奥也一并略过。

       结果,他一无所获。

       来的时候,他满心焦灼的期待;而走在归途,却只剩更加漆黑的天空。奥黛丽的眼睛暗淡了,路灯的光芒也无法将他的身影照亮。他的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还是觉得空荡荡,此时非常渴望另一个人的温度。

       走至那座拱桥的顶端,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想象着凝重的云层之上或许正有星星闪烁。

       “现在大概只剩你可以问了。我可以问吗……?”一面慢吞吞地赶路,他一面低声地自言自语。“……神圣罗马。”

       “对不起,虽然现在长得比你高,可我仍然什么都不知道。”

       费里西安诺垂着头。在宽阔无垠的天空之下,在水面上横亘着的一座座蜿蜒窄街之中,他既渺小,又迷茫,最后的最后,只能向着遥远的天际尽头去祈祷。从过去开始他就习惯这样度过每一段难熬的时光。起初,他真的相信远方的某人能够听到自己的言语,直到有一天噩耗传来,而他长大成人。

       即使步履蹒跚,归途却还是显得比去路要短。费里西安诺心灰意冷地看了看他笼罩在夜色里的家,转身坐在了台阶上。

       “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呢?……我现在,感到非常爱一个人。如果你能预见未来,是会祝福我,还是会阻止我?

       “……啊,就是在那年世界战争认识的家伙,对土豆有着深刻的执念,是个左手皮鞭右手色情杂志的抖S,一生气就大吼大叫,然后捏我的脑袋……那简直比我被英格兰俘虏时受到的食物虐待还痛苦,光想想都痛啊,所以奇怪的话我根本不敢说啊……

       “我们认识几十年了,可是爱上他只花了一两天,可能只有一下午,或是一分钟……德意志常常说我轻浮,我猜自己也是这样的……可现在的感觉是千真万确,我可以保证……

       “所以我只想问……请告诉我吧。”

       费里西安诺深深地低下头,将整个世界都埋进彻底的黑暗。他希望在那里能找到有关未来的蛛丝马迹。一点点也好。

       “——我能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吗?”

       比起一个提问,这实际上更像是一份愿景。有那么一秒钟,他确实在期待着会有神迹一类的东西出现。那可能会是一阵没来由的大风,又或者是某一盏突然眨眼的老路灯,甚至是一片写着占卜结果的雏菊花瓣。但即便是费里西安诺,也深深明白,上帝的答复必须自己去寻找,而天使的耳语,也只会出现在梦中——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当他恍惚看到那个记忆里的男孩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路德维希站在不远的地方——若说这也算是神迹的话,也未免太出人意料了。他明明应该还在屋子里睡觉才对,难道是在睡梦中就被自己的思念唤醒了,然后跑出来找他的吗?

       ——因为没把头发梳上去,再加上满脸的慌张错愕,路德维希看上去仿佛比平时小了几岁。刚刚恰是因此,费里才险些认错了人。

       当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几乎是发自肺腑地尖叫出声,接着就开始浑身发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站起来了,青年想也没想,直接跟从本能的指引,以20英里的时速撒腿狂奔。

       路德维希身手敏捷地逮住了对方的大衣帽子,然后毫不费力地把费里西安诺的脖子勒进臂弯。他下定决心不去理会那此起彼伏的“我什么都会做”“不要揍我”“求你了啊啊啊”——这个混蛋。因为他的关系,路德维希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关于皮鞭和杂志的控诉也就暂且不提了,毕竟那也不完全是假的。可是,费里西安诺,你真不该让我陷入如此这般的狂喜之中。

       他真的很讨厌承认,自己会多么开心,在无意间听到费里西安诺的告白。

       这次是真的,针对自己的告白。

       “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不要捏我的头,不要揍我……呜哇!不要,不要拒绝我!”

       慌乱挣扎着的费里西安诺,口无遮拦地大声喊道。眼泪竟然顺着他的脸流到了自己的手上,路德维希这才想起,那家伙还是个病人。“啊,抱歉。”他莫名地笑了出来,连忙松开了手臂。

       费里西安诺的脑海爆发了海啸,整个会议室都被淹了,桌子椅子、还有长着呆毛的议员们尖叫着飘荡在上下起伏的浪涛中,灯塔倒了,信号消失了。现在他所能想起的,唯有断断续续的关键词,再也连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而路德维希,说实话,路德也感到非常吃惊。但吃惊的对象却正是他自己的这份淡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怜巴巴地发着抖的费里西安诺,他现在只是很想抱抱他,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坐立不安。比意料之中更加坦然地,他笑纳了这个迟来的回应。要说为什么,他想,那必定是因为费里西安诺是个十足的傻瓜,而他自己则经验丰富、身手老练。

       “你如果不知道怎么做,为什么不问我?”路德维希轻推着费里西安诺的后背,把他往家的方向领。

       “因为……因为,因为很可怕啊。”

       费里西安诺一下一下地吸着鼻子,乱七八糟地说着。根本不知道究竟是哪门子可怕。路德维希有点烦躁地皱起了眉。

       没办法。既然如此,还是由他来担起教官的责任吧。

       路德维希回身面向费里西安诺站定,出其不意地吼了一句“立正”。

       费里西安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立即开始拿他的中指去寻找裤线。

       “首先,你应该挺胸抬头站好,拿出军人的气势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退缩,不许逃跑!”

       路德一边大声命令,一边绕到对方身后,敲了敲费里的后背——驼背是费里西安诺的老毛病。但通常他只要伸手敲敲,那家伙就会一个激灵马上立直。

       “是,长官……!”费里毫无底气地回答。

       “好,现在闭上眼睛吧。”

       “咦?”

       “给我闭上眼睛,意大利二等兵。你想忤逆长官吗?”

       “报、报告长官,我不敢!”

       说罢,费里西安诺闭紧了本来就睁不太开的眼睛,然后这个时候,他也终于咧开嘴笑了。他训练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一次是严肃的,从过去开始就是这样。路德维希满意地绕回到他的跟前——有那么一秒钟,他觉得自己也变成了爱胡闹的笨蛋——但他仍没有让对方久等,俯身在费里西安诺的眼睑落下微微湿润的吻。

       他的脸果真是凉凉的。

       在那个万籁俱寂的冬日的凌晨,威尼斯迎来了12月的第一场雨。

 

 

 

 

 

注释


①“你有过心神不宁的时候吗?”——这是奥黛丽·赫本在主演电影《蒂凡尼的早餐》中的一句台词。电影于1961年11月在美国上映,超卖座的!本文正是发生在当年的故事。而多次提到的《月亮河》——那首好经典好经典的歌——就来自这部电影。

②亚瑟说的那番话:
       “爱情真的有那么好吗?对我来说可是太重了,只能往下沉,往下沉……”此句化用自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主演的电影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台词。原句为“爱情的负担太重,我只能往下沉。”
       “铅铸的羽毛,光明的烟雾,寒冷的火焰,憔悴的健康,永远觉醒的睡眠,否定的存在!我感受到的爱情正是这么一种东西!”——这句话则来自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原著剧本。

       最后关于文题大概不用特别标明……意大利歌剧《图兰朵》中最著名的唱段《今夜无人入睡》家喻户晓。歌词所述的,是一个恋情孕育而生的不眠夜,其中有一种令人屏息凝神的甜蜜和深情。帕瓦罗蒂的歌声真是非常的辽阔动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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