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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伊】Merci Chérie/谢谢,宝贝

Summary: 他们仍然在一起庆祝春季啤酒节,然后,不约而同地忘掉了一星期前那次糟糕的约会。

  


       “这张桌子你已经擦三遍了!”基尔伯特不满地嚷道。他拒绝第四次把脚从桌面上拿下来。路德维希看了看满面怒容的哥哥,最后一声不响地转身去擦窗台。在心情烦躁到极点、连资料都看不进去的时候,路德维希真不知道除了打扫卫生还能做些什么。

       基尔伯特啜了一口苹果汁,稍稍调整了一下转椅的角度,路德维希正蹲在地上惩罚他家的暖气罩,衬衣领上的半截脖子映在基尔伯特的眼睛里,莫名其妙地让他特别想笑。

       “拜托,你不会还想着那事儿吧?”基尔伯特打了个哈欠,于是笑意就真一不小心从他的嘴里漏了出来,“小意肯定早就忘了,这有什么的,本大爷还看过匈牙利的胸呢——”

       “哥哥!”路德维希猛地回过头,那表情看上去简直就像快哭了。“你能不能饶了我稍微安静会儿?”

       “我都安静一下午了!”白色头发的青年吼得更大声了,“我的上帝!你倒是说说,你见过比本大爷还安静的人吗?”基尔伯特把手里的鸟类图鉴往桌上一丢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只是想抻抻筋骨,没想到兴致太高,一起来就不愿再坐回去了。他当机立断地决定现在就出门。

       今晚是他们哥俩期盼了一整个冬天的春季啤酒节开幕式。

       基尔伯特仰起头将果汁一口气解决,然后笑嘻嘻地经过连连叹气的弟弟,顺手捶了一把他那坨硬邦邦的肩膀。“行啦,给我放松一点儿,这点刺激都受不了你还是本大爷的弟弟吗?”

       “我说一句就换你十句。”路德又叹了一口气。

       “哼,阿西真无趣!”基尔伯特的声音已经蹿到了门口。他一面披上呢子大衣一面把脚塞进靴子,“我要先顺路捉弄小少爷一趟,你慢慢害羞啦!”不及对方反应,基尔伯特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但路德仍然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副咧着嘴巴嬉皮笑脸的表情。他的头顶乎乎的冒着热气,站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透过那扇隔音不算好的铁门,他还能隐隐约约地听见哥哥的大笑,好像在外面遇到了什么熟人。

       然后,便终于迎来彻底的安静。

       瞄了一眼墙边的立钟,路德维希拿手背撩起掉在了眼前额发。放下抹布用凉水洗了把脸。抬起头透过镜子,身后的的挂表上显示着19:15. 

       1957年2月20日 19点15分。终究会降临的时间,并不曾因为他的刻意忙碌而停止光顾。四十五分钟后,本年度的春季啤酒节将盛大开场;一星期前,则是一个史上最不堪回首的约会。而在这尴尬的交接点,在这历史性的一刻,他需要停止苦恼,把车开到费里西安诺的家门口,和那个罪魁祸首一块赶赴聚会——他每年都是带着费里一起去的,今年总不能例外。

       这个礼拜内的每一晚,当路德维希躺在床上回想起向费里西安诺求婚的场面,他都控制不住将自己的肩膀缩起来。

       他痛恨自己的一时犯傻,同时也悲伤地意识到某些东西已经再也不可挽回了。他忘不了费里西安诺那双惊恐万状的金色眼睛和不住发抖的身体。这简直让路德维希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他不知道怎么继续面对费里,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做个威严的教官,而更糟糕的是,他不可能因为这些就和费里西安诺绝交。他们是朋友,是每年都一起庆祝啤酒节的朋友。这是不会改变的。就像基尔伯特说的,“小意肯定早就忘了”——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可是上帝啊,他自己又该怎么忘掉呢?

       路德维希板着脸换好了一身正装。他拉开书桌抽屉,里面有个红色的小盒子。那清澈的红色映照在他的脸上,他们彼此对视了一会儿,路德就将它塞进了公事包。

       这是他做的巧克力,是他打算在一星期前给费里西安诺的另一份礼物,却因为紧张而永远失去了送出的机会。现在,可怜的小东西孤零零地躺在自己的抽屉里,仿佛象征着一个蹩脚的玩笑——基尔伯特建议他把这个带到派对上分给大家吃。路德觉得这是他哥哥在这一下午说过唯一一句有建设性的话。毕竟他可不想把这心酸的回忆独自一人吞进肚里,那感觉实在是太要命了。

       一切准备就绪。怀表上的指针移动到了19:27.路德维希最后一次对镜整理着装,确保妥当之后,他拉开门将脚踏了出去。

       ——只来得及将脚踏出去。

       路德维希所感受到的初春比别人都寒冷得多,而他甚至连春日夜晚的街景都没能看到。

       一只铁桶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在他的脑袋上砸了个正着。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铁桶,而是装满了水的铁桶。路德维希站在自家门口,头上套着一只铁桶,冰凉的水一瞬间把他淋了个透湿。不远处传来一阵嚣张的大笑,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

       “逮到你了!土豆混蛋!”罗维诺扯着嗓子叫道,伴随着一串和其兄弟极相似的脚步声,他的声音十分迅速地由大变小。“我是绝!对!不会把费里西安诺交给你的!混蛋!”

       那最后一声“混蛋”尤其响亮,也有可能是因为路德在此时终于把那个桶从头上拿了下来。“混蛋”的叫声在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而罗维诺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其实他大可不必逃那么快,路德根本没想过要去追。青年抬起手糊了一把湿淋淋的脸,把后背抵在墙上靠了半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真的已经非常疲惫。

       路德维希向来是掐着点出门的,通常他会提前10分钟左右到场。但是现在,他需要回去把身体和头发弄干,然后换一套新衣服……无论怎么想,十分钟之内也难以搞定。更何况他已经立在原地发了五分钟的呆。

       夜晚的风已经让他有点冷了,路德转身回到客厅。稍微清醒了一些之后,他承认这一次是真的有点生罗维诺的气。可是某种意义上,路德还真得谢谢他。青年站在玄关旁边,犹豫了一小会儿,他拨通了费里西安诺的电话。

       “我是德意志。”

       在对面传来一句异常爽朗的“Ciao”之后,路德低沉地说道。“今天家里出了一点问题,不能和你一起去啤酒派对了抱歉。自己注意安全。”

       他尽量简短地说明情况,并且极力不给对方留下任何打岔的机会。

       “等,等一下德意志,怎么啦?怎么啦?”费里在电话那头着急忙慌地问,路德觉得他简直像是要把话筒给吃了。青年拧紧了眉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什么?德意志,到底、到底怎么啦?”

       “好了!代我向你哥哥问候。”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当世界再一次恢复宁静,路德维希深深地呼了口气。毫无疑问,费里西安诺的确没有要疏远他的意思,可惜自己却又一次做出了反常的举止——但是这也不能怪他……不,从根本上说的确还是怪他——路德抬手解开大衣的扣子,同时衷心祈祷这苦难的日子早点过去。

       他烧了一池热乎乎的洗澡水。在舒舒服服地泡澡之前,路德维希正拎着他的皮鞋拿到阳台上去晾。他的心情正一点一点地复原,直到“砰”的一声车门响惊得他抬起了头——透过玻璃窗所看见的不是其他,正是那辆万分扎眼的红色敞篷法拉利。

       路德维希的脑袋里仿佛有一万个气球齐声爆炸,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揪着费里西安诺的领子揍他一顿——并不是费里做错了什么,这只是一种心情的表达——路德维希几乎是出溜着地板冲回了客厅,与此同时传来了钥匙拧锁的“咔哒”声。

       门外是变得比刚才还要大的风,远处隐隐约约还有警车的叫唤。挥舞着手臂朝他扑过来的家伙顶着一头飙车后遗症的栗色鸡窝——“意大利!”“德意志!”——两人同时惊呼,路德这才猛然想起来他自己的现状也不怎么好。他只穿着背心裤衩,头发还湿得像只落汤鸡。

       “我的天哪德意志,你怎么这么湿?”

       费里西安诺拉起路德维希的双手,充满担忧地质问道。比自己矮一小截的家伙胡乱地捏他的手背、拍他的脸、摸他的额头,路德好几次想要回答“没事”都硬生生给憋了回去。费里西安诺不停地发出那种怪声音,最后一把拉起他就径直进了屋——你忘换鞋子了!路德崩溃地暗暗尖叫,可他实际上一点底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费里大步流星地把他扯进浴室,接着抄起一条毛巾紧紧裹在了他的脑袋上。直到这时,费里西安诺才终于淡定了下来。青年的两手隔着毛巾慢慢擦拭路德的头发,一面呆呆地张望着浴池里的热水。

       “哦……原来你是要洗澡啊?”

       路德维希不说话。

       费里西安诺眨了眨眼睛,脑袋转过去再转过来。看看浴池,看看路德,又回过头看了看他一路踩进屋的黑脚印,最终慢吞吞地把视线正了回来。

       “……对不起……”费里扁起嘴,小声地嘟嚷道。

       路德维希无力地垂下了脑袋。

 

       “给我好好弄干净。”

       一分钟的沉默后,他万念俱灰地说道。

 

       经历了事事不顺利的一天,路德维希终于躺在了他的浴池里,将身心全部交给温热的水,让这透明的精灵治愈每一寸疲惫的肌肤。而浴室的外头,是抹布一下一下地蹭着地板的嘎吱声,每嘎吱一下,就伴随一个略带委屈的“Ve”. 

       在充满乳白色蒸汽的温暖的空间内,路德维希想象着费里笨呼呼地擦地板的样子,然后,他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算得上笑容的表情。

       他是在想,曾经在自己幻想中的那许许多多不可能的场景中,似乎真有一幕是这样的。他们两个共处一室,自然而然地做着各自的事情。路德看着书,费里在煮夜宵。路德去泡澡,而费里已经睡着……类似种种,不胜其多。

       悲伤的是,他可能再也忘不了那一段短暂的疯狂。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意识到自己的想象力可以天马行空到那种程度。有关于未来的每一个细节,细节到钟表指针的每一分和每一秒,每一个微笑的费里西安诺,在他高度紧张的脑海里轻轻地略过,早就织成了梦幻泡影的完整的一生——至少那时他是真的相信,费里西安诺是喜欢自己的。

       路德维希擦干了身体,裹上浴袍走出狭小的房间。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地板,确实已经干净得挑不出任何毛病了。他穿过厨房走到客厅,去年圣诞阿尔弗雷德送给每个人作为礼物的电视机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此时播放着一个音乐节目。电吉他的声音有点吵,好在音量开得并不大。

       费里西安诺枕着一条胳膊,瘫软着趴在餐桌上。他似乎正走着神,用指甲来回抠着桌边的一块果汁渍——哥哥那家伙……他确实该擦第四遍桌子的。

       路德维希伸出手在费里西安诺的眼前晃了晃。

       “嘿。”

       实际上,他今天收拾屋子的时候彩排了许多种用于让自己摆脱困境的对白。可现在一句都说不出,他也没急着要说。

       “唔,德意志……”

       费里慢慢地转过脸来,眯着眼睛打了个招呼,接着又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地抬起了身子。“德意志,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开始玩了……”青年缓缓地说道,“普鲁士说不定都喝醉了……”

       “对不起,跟我在一起比较无聊吧。”

       “不,不是……”费里的肩膀飞快地一耸,连忙摆手。“我的意思是说……我饿了!”

       “啊?”路德深深惊讶于对方转换话题的水准。“厨房里那堆番茄不就是你堆的吗,饿了干嘛不去煮面。”

       “呜……”

       费里西安诺垂下头,一下子没有底气了。

       我刚刚擦了地,现在腰酸背痛,连煮面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真可怜——在路德维希看来,那臭小子的脸上分明就是写着这些话。

       “……真是的,我知道了……”路德维希起身走向厨房。而当他经过卧室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合乎情理,仿佛它正是为了此刻而生一般。路德轻轻地苦笑,转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了那个红色的小盒子。

       “不介意的话,先用这个填填肚子。”

       费里西安诺抬起头,路德维希清楚地看到了那双金色的眼睛,满满地倒映着红色的巧克力盒子。他的嘴巴惊喜地咧开笑了,一把接过这份意料之外的礼物。

       “好漂亮的盒子,看不出是德意志家的巧克力!包装是我家最喜欢的风格呢……”费里一边拆着包装,一边喋喋不休。路德抿着嘴轻笑一下,不予回答。

       48.5%的微苦巧克力,18%的樱桃,糖,13%的甜酒以及可可乳。外层是奶油巧克力,下面是脆薄的砂糖壳,咬碎了,便流溢出香甜的酒心。当长久的沉浸渐渐蕴满口腔,一颗小小的樱桃,就是最后的款待。

       他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让费里西安诺的身影充斥他的脑海。最终所形成的灵感,便是这样鲜明、醇厚而多汁的巧克力。从最里面的樱桃,到最外面的包装纸,全部都是按着费里的喜好去做的——至少那个时候,他是真的以为费里喜欢自己。荒诞的梦早已破碎,而现在所剩的唯一真实,是他自己的心意。

       握着锅柄的手停顿了一下,好像心跳也悄悄地凝固了一会儿。一束不存在的光从天花板直照进路德维希的心,他就像个执迷的旅人,一瞬间找到了迷雾森林的出口——这个答案让他恍然大悟,这是一份真实的心情,因为真实,所以再也不会焦虑和迷茫了。

       电视的声音被调大,路德维希转过头——他想,也许一回头,世界上的所有的景物,都不再恰似以往。

       温柔似水的男声缓缓地流进屋子,电视上的歌手深情地唱着法语歌。Merci, Merci, Merci Chérie…费里西安诺也跟着小声哼哼。“谢谢,谢谢,谢谢,宝贝…”他的嘴角挂着褐色的巧克力屑,他的眼睛下面有一道浅浅的笑纹,在灯光下看上去很温和。

       这样的费里西安诺的脸颊和嘴巴,如果试着,试着亲吻…一定是冰凉而甜蜜的。

       路德维希只是这么悄悄地想了想。

       他露出一个未被任何人看见的笑容——

       Merci Chérie. 

       他发誓,谁也不可能知道,他曾这么想过。




Notes

        1957年,蒙雪利(Mon Chéri)樱桃酒心巧克力在德国市场推出,短短一年赢得了国际声誉。它是德国季节性限量产品,采用的原材料是每年夏季的新鲜樱桃,而且是意大利piemont地区的车厘子,不是普通樱桃。真正做到了新鲜、美味、健康。

       Mon Chéri在法语中的意思是"我亲爱的",也是费列罗的品牌之一。德国之声说到了它的历史:"1966年,奥地利流行歌曲歌手乌多·于尔根斯以Merci Chérie一曲在欧洲流行歌曲大奖赛上夺魁,居然一下子造就了两个巧克力大名牌:施托克公司的Merci牌巧克力和竞争对手Ferrero的酒心巧克力Mon Chéri"。

       ——以上文段(以及正文中关于巧克力的那段详细描写)皆出自度娘百科。

       一个星期之前和大亲友 @砂浜的尼桑 在准备买圣诞节用巧克力,然后看到路德家的这款……唔,怎么说,从包装、名称、产品介绍等等所有角度来看,都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我俩炸了一整晚,脑补了各种各样的情节,我当即就想要写这样一篇小甜饼了XD。

       商品评论下面几乎所有人都说这一款的酒味非常、非常浓烈,还有人建议不擅酒者不要轻易尝试……而产品介绍上分明写着这是初恋的味道。

       微苦的表层之下藏着温柔却炽烈的香气。的确很像是路德维希的爱情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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